魏永明:先研发,再创业
文/周佩雅

魏永明,青海湟中人,1973 年 11 月生。1987 年到 1990 年就读青海省湟中县第一中学。
1990年到 1998 年就读于清华大学。
他主持了国内最具代表性的自由软件项目之一——MiniGUI。
现在,他自己创办了北京飞漫软件技术有限公司,担任总经理兼首席架构师。

脚踏实地,后来居上
       魏永明就读于清华机械制造专业,后来跨专业进入了计算机开源软件领域。他在清华的求学经历并不是一帆风顺的,但最终取得了丰硕的学习成果,全凭他那一股子脚踏实地的学习劲儿。
       初入清华时,魏永明压力非常大。他是一个从青海偏远地区来的孩子,英语成绩明显比其他同学差很多,很难适应大学生活。有一段时间他考试前夜夜失眠,第二天总是晕乎乎地去参加考试。好在通过他的调整和努力,这个阶段很快就过去了。大三开始,他在学习方面开始觉得游刃有余。他坚持学完了《实分析原理》,“这门课实在太难。”他说,“能坚持下来的同学不多。”除此之外,他还选修了《高等代数》、《运筹学》等课程,如果再多选修一门数学课,就可以拿到数学辅修学位了。
       从大三开始,魏永明班里的同学陆续进入实验室,利用课余时间帮助老师做一些力所能及的工作并锻炼自己。而他在其他同学的介绍下进入了机器人实验室,跟着贾博士的科研小组做人工智能(神经网络)方向的研究。那时他们的课题看起来很土,就是用人工神经网络技术来预测机床上刀具的磨损,但是使用的技术非常高精尖。魏永明开始时负责做一些硬件工作,搭建一些面包板,制作一些电路。后来遇到一个机会,与一个89级的本科毕业生一起在一台 IBM 的 8088 电脑上使用 C 语言开发程序,并通过串口将数据传输到一台 80386 的电脑上,然后在 Windows 上开发人工神经网络的后端处理算法。
       在实验室,魏永明从硬件做起,再到软件开发,给自己的知识结构打下了坚实的基础。为了搭建模拟乘法器电路,他在图书馆查阅了大量电子器件相关的规格手册,多次到中关村购买各种电阻、电容、模拟乘法器芯片等。他还为其他老师绘制过一百多张电路原理图,一张图赚几块钱。后来,科研小组攒电脑的活儿也基本上归他管了。就这样,他逐渐提高了自己的动手能力和工程素养,增强了解决问题的能力。
       后来,魏永明学会了在 Windows 上的图形界面应用的编程开发,了解了 Win32 编程接口。魏永明说,“我为了正确理解事件驱动编程模型,查阅了很多相关书籍,苦读源代码,终于有一天醍醐灌顶,彻底理解了其中的原理。”他尝试为 DOS 环境开发了一个类似 Win32 但简单很多的 GUI 系统——也就是后来 MiniGUI 的雏形。当时魏永明给这个系统随便取了个 WYMGUI 的名字,参加了学校的本科生挑战杯竞赛并获得了二等奖。
       也是从大三开始,他不仅到实验室参加课外科技活动,还承担了系科协的一些工作,魏永明说,“我甚至业余时间还能附庸风雅,学习小提琴啥的。”他在清华度过了最令人难以忘怀的人生阶段。
       1995年本科毕业后,魏永明开始攻读研究生。他仍然在机器人实验室,发挥自己的计算机软件开发特长。之后,魏永明出色完成了《关于在DOS 环境下开发虚拟轴机床控制系统》的硕士论文。那时互联网刚刚进入中国,开源的 Linux 操作系统也开始被越来越多的人了解和掌握。1998年研究生毕业后,考虑到魏永明在计算机软件开发方面的特长,老师帮他申请了留校工作名额,继续参与精仪系制造工程实验室的并联机床控制系统相关课题。
       在清华任教期间,魏永明建议课题组用 Linux 来开发并联机床的实时控制系统。为了避免使用复杂的 X Window 系统,他主持开发了 MiniGUI,并选择以开源方式发布。MiniGUI 成为那时国内发起的为数不多的几个开源项目之一,后来在各种嵌入式设备(典型的如功能手机、电子相框、医疗仪器、工业和军工控制系统等)中广泛使用,并备受业内褒奖。
       魏永明说,现在肯定有很多与他一样来自偏远地区的同学在清华读书,面临着和曾经的他一样的问题。“其实从根本上讲,能考上清华,智商肯定是不比别的同学差。遇到此种问题,唯一能做的就是积极调整心态,认清差距,努力赶上。除此之外,别无它法。”

勇敢创业,再踏征途
       魏永明自己认为,从学习机械制造专业到从事软件开发和开源软件相关的工作,这里边误打误撞的因素更多些。但离开学校走上创业道路,则完全是他自己的主动选择。“当然,前者是后者的基础和前提。”
       因为在开源领域积累的一些知名度,在2000年之前,有国内的互联网公司邀请魏永明加盟,但他没有去。魏永明说,一方面他没能看到互联网即将引发的革命,只感觉那时国内互联网公司搞得东西“太虚”;另外一方面希望自己的专长能够有所发挥。“现在想想有点后悔,要是当初去了互联网领域,没准现在是个天使投资人啥的。”魏永明开玩笑道。
       到 2000 年,互联网泡沫开始呈现破灭迹象。当深圳蓝点公司找魏永明谈要做嵌入式软件方面的工作时,他欣然接受,并离开了学习、工作和生活长达十年的清华园。
       在蓝点的北京研发中心工作一年之后,魏永明与公司的合同到期。那时蓝点在走下坡路,魏永明就选择了进入北京的红旗公司工作,负责红旗公司嵌入式事业部的软件开发工作。之后在 2002 年 6 月离开红旗,和其他两名清华校友合作,开始筹备创业。
       他创业的原因有二:首先红旗的嵌入式业务方向当时处在摸索阶段,计划开发的产品复杂但未见得有市场前景,而魏永明一手开发的 MiniGUI 技术并不受红旗重视;其次,魏永明内心也有一股去创业成就一番事业的激情。
       “说实话,刚开始创业之前,我们压根就不知道市场在哪里,也不知道怎么去做。”魏永明说,“刚注册公司不久,有公司邀请我们去做手机操作系统,说好了转让 MiniGUI 知识产权给对方,但我们人过去上班了,却迟迟不付钱。干脆我又再次离开了那公司,重新开始创业。”
       2003年春节过后,魏永明的公司有了围绕 MiniGUI 的第一个定制开发合同,并赚取了一些利润。这些小合同鼓励了团队,让他们坚持走了下去。在 2005 年,魏永明团队将 MiniGUI 许可给了华为,获得了一笔在当时看来不小的收入,同时还获得了科技部中小企业创新基金的支持,公司至此走上了正轨。
       然而,魏永明的创业之路也饱含艰辛。“选择创业就是走上一条不归路。一旦深度参与创业,很少人能够再次以打工者的身份进入职场。但创业的风险很大,创业一帆风顺的人几乎没有。那些站在聚光灯下风光的创业成功者,其背后的心酸是很多人无法理解和体会的。”
       魏永明创建的公司叫北京飞漫软件技术有限公司。“飞漫”这个名字来自诺贝尔物理学奖获得者理查德.费曼。“这是一个很理想化的名字。”他说。2009年之前,飞漫公司仿照国外开源软件的双授权许可模式,通过给企业授权 MiniGUI 的商用版本获取利润。这样的商业模式在 2009 年随着智能手机的流行,尤其是谷歌 Android 开源及免费软件方案的推出之后走向了尽头。2010 年,飞漫勇敢走向移动互联网,但却以惨败告终。
       在长达十多年的创业过程中,魏永明和他的团队遇到很多问题。魏永明把很多问题都归结在自己身上,“比如说我原则把握不够,市场前瞻性不够,浪费了很多开发经费在市场不需要的产品上等等。” 2007 年,飞漫公司获得了一笔不多的境外投资,投资方推荐了一位台湾籍的女性 CEO,年薪高达百万。但魏永明很快发现,这是一个错误的选择,是给小孩穿大人鞋子的做法。他果断在董事会上提出辞退该 CEO,但因此也付出了极高的代价,支付了近百万的解约补偿金。他反思道,“我为什么要同意让一个羽翼尚未丰满的小公司以国际化标准雇佣一名并不合适的 CEO?现在想来真是个极大的错误,而本来我自己应该拒绝这样的一个安排。”
       现在的飞漫,正在重新调整定位,为面向以智能手表为代表的智能硬件提供统一软件解决方案而努力。在此期间,魏永明也和大学同班同学合作,创立了深圳仙苗科技有限公司,专注智能硬件产品的软硬件一体方案设计。创业路上,他还在继续摸索。

抓住机遇,不怕犯错
       回首走过的道路,魏永明感慨良多。他说,在大学期间,如果有志于向科技和研发方面发展,一定要多学并且学好数学。通过学习一些艰深的数学知识,能够带给自己很多东西,比如逻辑思维能力、归纳和抽象能力等等。具体到计算机软件方面,数学可以帮助同学快速学习和掌握很多新的技术,如编程语言、设计模式、架构设计等等。
       除此之外,还要掌握适合自己的自我学习、自我提高方法。“可以说,所有有关计算机硬件系统、软件开发方面的知识都是我自学得来的。”魏永明说,“自学能力的提高,也可以帮助我们在今后的工作中,快速掌握新的技术和知识。”而对从事计算机软件方面学习的同学来讲,还要“软硬兼施”,学习和掌握有关计算机硬件的各种知识。
       魏永明还说,锻炼好身体非常重要。他读本科时,同学们都积极参加体育活动,有一阵几乎天天打篮球,身体都很棒。这对将来应对繁重的工作压力非常有帮助。
       而创业方面,一定要从他人身上吸取经验教训,要把握机遇。“很多创业者只有在自己摔了跟头之后,才能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而在犯错之前,可能其他人已经提醒过他了。我自己就是这样。”魏永明说。
       另外一个重要的道理就是:最贵的就是最便宜的。“‘三个人拿四个人的工资,干五个人的活儿’这一说法非常形象。可惜的是,本人意识到这个道理时已经比较晚了。”
       魏永明总结道,对于在校同学的未来职业规划,主要是看趋势,抓机遇。当然,具体操作中,个人的兴趣所在、专业所长也需要考虑。
       现今,国家号召大家“大众创业、万众创新”,中国正从制造大国转型为创新大国,整个国家的大环境也有了很大的改变,比如更重视知识产权保护了。在这个浪潮中,许多同学可能在大学期间就会参与创业。魏永明说,“鉴于很多错误只有自己犯过才会有更加刻骨铭心的体会,我建议那些躁动和喜欢折腾的同学尽早开始,快速把该犯的错误都犯了。这样,等将来遇到真正可以从事一生的事业时,你将从容不迫,胸有成竹。”